在未来的城市发展中，各城市应重视“耐心资本”的引入和培育，加大对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的支持力度。对于依赖传统产业的城市，要加快产业转型步伐，优化产业结构，提升经济发展的韧性和可持续性。
2024年，中国城市经济版图迎来一个重要时刻：河北唐山全年实现地区生产总值10003.9亿元，成功迈入“万亿俱乐部”，成为全国第27个万亿级城市，也是河北省首座万亿之城。这一突破，不仅是唐山自身发展的里程碑，也为中国城市经济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万亿级城市作为中国经济发展的“领头羊”，在全国经济格局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它们以占全国较少的土地面积和人口，创造了可观的经济总量，对全国经济增长、产业升级、科技创新等方面发挥着引领和示范作用。
2024年GDP增速明显分化
2024年，万亿级城市的经济增速呈现出明显的分化态势。增速领先的城市中，泉州以6.5%的增速位居榜首，经济增长动力强劲。泉州作为制造业重镇，民营经济发达，传统产业如鞋业、纺织服装等不断转型升级，同时新兴产业如新能源、新材料等也在快速崛起，2024年全市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比上年增长7.8%，九大千亿级产业中，八大产业规上工业增加值实现正增长。此外，泉州的文旅经济也发展迅速，2024年全市旅游总人数为10109.75万人次，增长16.8%，游客旅游总花费1211.40亿元，增长20.8%，有力地推动了第三产业的发展，2024年第三产业增加值增长6.1%，占GDP比重达46.2%，创历史新高。
南通的经济增速也较为突出，达到了6.2%。南通规上工业增加值增长较快，2024年前三季度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9.7%，列入统计的34个行业大类中，30个行业增加值保持增长，增长面为88.2%。同时，南通积极融入长三角一体化发展，在承接产业转移、加强区域合作等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为经济增长注入了新动力。
而在增速靠后的城市中，广州的增速仅为2.1%，面临着一定的发展困境。广州的传统支柱产业如汽车制造、房地产等面临着市场需求不足、产业转型等压力，2024年广州汽车制造业增加值同比下降18.2%，对经济增长产生了较大的拖累。此外，广州在新兴产业的培育和发展方面相对滞后，未能及时形成新的经济增长点，导致经济增速放缓。
佛山的增速同样较低，仅为1.3%。佛山是典型的工业强市，工业总产值超过3万亿元，但2024年规模以上工业经济在过去两年高基数的基础上，叠加房地产下行影响，稳增长压力加大。2024年一季度佛山市房地产业增加值同比下降13.1%，规上工业增加值与房地产紧密关联的金属制品业、陶瓷压机等专用设备制造业、橡胶和塑料制品业等行业增加值不同程度下降，影响了整体经济增长。
“耐心资本”与城市发展的深度关联
（一）“耐心资本”概念解读
“耐心资本”是指长期投资资本，主要泛指风险有较高承受力且对资本回报有着较长期限展望的资金。它具有三大核心特征：一是坚持长期投资，追求长期投资目标，能够承受短期波动或回撤，如社保基金自成立以来年均投资收益率为7.36%，2023年前10年保险资金年均财务收益率达5.28%，均实现长期稳定绝对收益，充分体现其长期投资特性；二是坚持价值投资，通过深入挖掘优质投资标的并长期持有，获取超过市场平均水平的收益，在资本市场优胜劣汰生态日益完善的当下，价值投资理念越发重要；三是坚持责任投资，围绕经济社会发展战略目标和重点领域加大投资力度，支持原创、引领性科技创新，促进科技成果产业化和经济转型升级，助力资本市场稳定运行。
从类型上看，在一级市场，耐心资本多指中长期投资的私募股权基金，它们为初创企业和成长型企业提供长期资金支持，助力企业发展壮大；于二级市场，耐心资本包括养老金、保险资金、产业资本等，这些资金来源稳定，能够为企业发展、创新提供充足空间，也有利于资本市场稳定运行。例如，养老金和保险资金入市潜力较大，随着投资端改革持续推进，养老金融制度完善，将为资本市场带来更充沛的长期资金。
“耐心资本”对城市经济长期发展至关重要。它为城市的科技创新提供资金保障，助力企业进行研发和技术创新，推动产业升级。在新兴产业发展初期，往往面临高风险、长周期的特点，“耐心资本”的介入能够为这些产业提供必要的资金支持，促进其发展壮大，从而为城市经济增长培育新的动力源。“耐心资本”还能稳定城市的资本市场，减少市场的短期波动，营造良好的投资环境，吸引更多的投资和人才流入。
（二）“耐心资本城市”的评判标准
一个城市是否能被称为“耐心资本城市”，可从多个关键方面进行衡量。
资本引入规模是重要指标之一。大量的长期资本流入是城市吸引“耐心资本”的直接体现。政府引导基金规模、养老金和保险资金等长期资金在城市的投资额度等，都能反映城市对“耐心资本”的吸引力。如北京在2024年初步形成“耐心资本”供给网络，围绕重大科技成果转化、高精尖产业孵化等方向布局，为城市发展提供动力。
投资领域也很关键。“耐心资本”更倾向于投资具有长期增长潜力和战略意义的领域，如科技创新、高端制造、新能源等新兴产业。一个城市如果在这些领域吸引了大量“耐心资本”，表明其产业发展方向符合长期投资的需求。例如，深圳在人工智能、机器人等领域积极吸引长期投资，推动了相关产业的快速发展。
对产业创新的支持程度是评判的核心标准。“耐心资本”不仅提供资金，还能为企业提供战略指导、资源对接等增值服务，促进产业创新。城市中获得“耐心资本”投资的企业在技术创新、产品研发等方面的成果，以及产业创新生态的完善程度，都是衡量城市是否为“耐心资本城市”的重要依据。比如，一些城市的“耐心资本”投资推动了产学研合作，加速了科技成果转化，提升了产业创新能力。
“耐心资本城市”在资本引入、投资领域和产业创新支持等方面表现出色，能够充分利用“耐心资本”的力量，推动城市经济的长期稳定发展和产业升级。
寻找“耐心资本城市”中的中长跑冠军
（一）长期经济增长表现评估
在“耐心资本城市”的赛道上，要找出中长跑冠军，需对城市的长期经济增长表现进行深入评估。深圳和苏州在过去5~10年的GDP增速表现稳定且较高，堪称其中的佼佼者。
深圳作为中国科技创新的前沿阵地，经济增长动力主要源于科技创新。多年来，深圳持续加大科研投入，培育了一大批如华为、腾讯等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科技企业。这些企业在5G通信、互联网科技等领域不断创新，推动深圳的产业结构向高端化、智能化迈进。在过去10年里，深圳的GDP从2014年的16001.98亿元增长至2024年的36801.87亿元，名义增长率达到129.98%。深圳的科技创新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在长期的政策引导、资金投入和人才汇聚下逐渐形成的。政府出台了一系列鼓励科技创新的政策，吸引了大量科技人才和创新企业。深圳还构建了完善的创新生态系统，包括孵化器、加速器、产业园区等，为科技创新提供了良好的环境。
苏州，这座传统与现代交融的城市，在工业升级方面取得了显著成效。苏州的制造业基础雄厚，近年来，通过不断引进先进技术和设备，推动产业向高端制造、智能制造转型。以苏州的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为例，2024年总产值达到14312.51亿元。苏州还积极布局新兴产业，如生物医药、新能源等，为经济增长注入新动力。从2014~2024年，苏州的GDP实现了稳健增长，尽管名义增长率低于一些新兴城市，但凭借其庞大的经济总量和稳定的增长态势，在长期经济发展中占据重要地位。苏州在产业发展过程中，注重产业集群的培育，通过产业链上下游企业的协同发展，提高了产业的竞争力和稳定性。
（二）“耐心资本”在其中的关键作用
“耐心资本”在深圳和苏州的长期经济发展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在深圳，政府引导基金对科创企业的长期扶持是“耐心资本”运作的典型案例。深圳市创新投资集团受托管理千亿级深圳市政府引导基金，已参股140余只子基金。这些子基金聚焦投资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医药等新质生产力项目，投资初创期、早中期项目占比超70%。以大疆创新科技有限公司为例，深圳市引导基金多次投资并协助其对接科创资源，助力大疆在无人机领域取得了全球领先地位。这种长期的资金支持和资源对接，不仅帮助企业度过了初创期的艰难阶段，还促进了企业的技术创新和市场拓展，推动深圳的科创产业不断发展壮大，优化了产业结构，为经济可持续增长奠定了坚实基础。
苏州同样在利用“耐心资本”推动产业发展方面有着出色表现。苏州高新区早在2000年就成立了江苏省首家股份制风险投资公司，2018年重组后的苏高新金控构建起全方位、多层次的综合金融服务体系，已累计自主管理或合作基金100余只，基金总规模近3200亿元，投资项目1000余个。围绕“2+3”产业体系投资布局，高新区发起设立生物医药产业母基金和集成电路母基金等，推动高能级产业项目落地。例如，在医疗器械及大健康产业，高新区通过创新金融产品“融医贷”等，构建了覆盖全生命周期的股权投资、科技金融服务体系，吸引了无双医疗、精微视达等一批优质项目，推动该产业正向千亿级产业集群迈进，促进了产业创新和经济的长期稳定发展。
城市发展模式与未来展望
（一）不同发展模式对比
“短跑冠军”城市如泉州，其发展模式侧重于短期内产业规模的快速扩张和市场份额的迅速抢占。以泉州的制造业为例，通过不断扩大生产规模，快速响应市场需求，在鞋业、机械装备等产业领域迅速发展，带动了经济的高速增长。这种模式的优势在于能够在短时间内实现经济的快速增长，提升城市的经济实力和影响力。然而，它也面临着一些挑战，如产业结构相对单一，过度依赖传统产业，在市场需求变化或行业竞争加剧时，经济增长的稳定性可能受到影响。一旦传统产业面临困境，如市场需求下降、原材料价格上涨等，城市经济增速可能会大幅下滑。
“耐心资本城市”如深圳和苏州，更注重长期的产业升级和创新发展。深圳通过长期对科技创新的投入，培育了众多具有核心竞争力的科技企业，形成了完善的科技创新生态系统。苏州则致力于工业的高端化转型，不断提升产业的技术含量和附加值。这种发展模式的优势在于能够为城市经济提供持续的增长动力，提升城市的产业竞争力和创新能力，使城市在长期的经济发展中保持领先地位。但它也面临着挑战，如投资回报周期长，在短期内可能难以看到明显的经济增长效果。科技创新需要大量的资金、人才和时间投入，在研发过程中可能面临失败的风险，这对城市的财政和资源配置提出了较高要求。
（二）未来发展趋势预测
结合当前经济形势和政策导向，万亿级城市未来的GDP增速将呈现分化趋势。在政策鼓励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的背景下，那些能够积极布局新兴产业、加大科技创新投入的城市，有望保持较高的GDP增速。随着人工智能、新能源等领域的快速发展，相关产业布局领先的城市将迎来新的增长机遇。而对于依赖传统产业的城市，如果不能加快产业升级和转型，增速可能会进一步放缓。
“耐心资本城市”的发展前景较为广阔。随着国家对科技创新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视，“耐心资本”的规模和影响力将不断扩大。这些城市将吸引更多的长期资本流入，推动产业创新和升级，进一步提升城市的经济竞争力。未来，“耐心资本城市”有望在经济增长、产业创新等方面继续发挥引领作用，成为推动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力量。它们也需要不断优化投资环境，提升产业创新能力，以应对日益激烈的全球竞争。
总之，2024年，27座万亿级城市在GDP增速的赛道上各展风采。“耐心资本”作为长期投资资本，对城市经济的长期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深圳和苏州凭借长期稳定的经济增长表现和“耐心资本”的有力支持，堪称“耐心资本城市”中的中长跑冠军。
“耐心资本城市”在经济可持续发展中扮演着关键角色。它们通过吸引长期资本，推动产业创新和升级，为经济增长提供了持续动力。在未来的城市发展中，各城市应重视“耐心资本”的引入和培育，加大对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的支持力度。对于依赖传统产业的城市，要加快产业转型步伐，优化产业结构，提升经济发展的韧性和可持续性。通过合理利用“耐心资本”，各万亿级城市有望在经济发展的赛道上实现更好的成绩，为中国经济的高质量发展做出更大贡献。
（作者系盘古智库高级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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